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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孝中华周刊推荐:又见戈壁滩上梭梭花儿开

时间:2020/6/20 16:30:18 点击:

  核心提示: ———此文献给五六十年代支边来疆工作的父(母)辈们门 军戈壁滩上的梭梭花儿是我儿时最纯真、最美好的记忆。 童年,我只知道梭梭花儿有股淡淡的清香,那味儿像极了内地亲戚邮寄来的蜜饯糖,偷偷地吃一颗却是涩...

———此文献给五六十年代支边来疆工作的父(母)辈们
 门 军
       戈壁滩上的梭梭花儿是我儿时最纯真、最美好的记忆。

       童年,我只知道梭梭花儿有股淡淡的清香,那味儿像极了内地亲戚邮寄来的蜜饯糖,偷偷地吃一颗却是涩涩的苦味。那会儿,我只知道梭梭花儿很香、很美,却不懂得梭梭树的价值和含义。
       父亲说,那戈壁滩上的梭梭树啊!有咱公路交通运输人服务边疆、建设边疆,不朽、不倒、不散的爱边守边情怀。

(一)

       天山北部准噶尔盆地西南缘的小城乌苏,是我的出生地。
       四十多年前,我的小学、中学时光,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小城乌苏不仅满载着我童年时代的美好时光,而且还深藏着我少年时代最甜美的记忆。
       每年的四月底到五月初是小城乌苏戈壁滩上梭梭花儿盛开最美、最旺盛的季节。
       儿时,我家平房后面的戈壁滩上,那一簇簇的梭梭花丛里,是我和一大群小伙伴们捉迷藏、躲猫猫游戏的最好去处。
       记忆里,我们这些在戈壁滩上居住的孩子,每到初春梭梭花儿盛开时,便嚷着父母,要换下那厚厚笨重的棉衣绒裤,脱下笨重的冬装后,小伙伴们在梭梭花丛嬉戏打闹更轻松了。
       每年的仲春是梭梭花儿盛开的季节,也是大人们可以直观感受到春天气息的时刻,更是孩子们期盼了一个冬天,最开心、最欢娱的时刻。
       四月底,在一片梭梭林的花儿丛中,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吟唱声中,小城乌苏也迎来了梭梭花季。
       春风里,一嘟噜、一嘟噜盛开的梭梭花儿迎风摇曳、多彩多姿,如一组组身着花裳,群芳争艳,款款而来的婉约少女,令人目不暇接,余香沁脾。球形的花儿,红色的花蕊里夹杂着淡淡的黄色,黄色的花蕊里也夹杂着淡淡的粉橘色,笼雾裹纱,如朝阳会雪,雾凇轻垂。
       春季的戈壁滩是梭梭花儿的海洋,是梭梭花儿的专场嘉年华。
       梭梭林里,每一棵梭梭的嫩枝、每一根针叶上都伴着一簇绚丽的花絮,每一根细细的枝条都被花蕊布满。每一棵平常毫不起眼的梭梭都是一树花海,如出水珊瑚,彼此相接,颗颗相联,排山倒海,滚滚扑面。
       这些,艳丽的梭梭花儿,淡淡的花香是我儿时记忆最深刻、最美丽的印象,也是我内心深藏最纯真的记忆。

(二)

       我的父亲、母亲都是五十年代中期,分别从河南省、山东省支边来疆的。当年,两位老人觉悟高,运输公司房产科分房时,主动提出申请,要了大家都不愿意搬去,紧挨着戈壁滩边上的土木结构平房。
那时,我家的住房后面有一条季节性小河。
       小河两岸的戈壁滩,有一大片、一大片的梭梭林。
       春季,走入那盛开的梭梭林花海中,花香便扑鼻而来,熏染着置身于花丛中的人。此景使人顿感:原来生活真的是是如此的如诗如画,真的是如此的丰富多彩。
       晚饭后,几个小玩伴相约一起去梭梭林折几枝梭梭花枝,再折几枝胡杨树的翠绿枝条,拿回家插在父亲喝过的空酒瓶子里。此后数日,小屋里都会弥漫着淡淡的梭梭花香。在我心里这个小瓶子里,仿佛可以装得下一个春天的花香和美景。
       戈壁滩上的梭梭花儿是我儿时最纯真、最美丽的记忆。
       记忆中,我最快乐的事,就是放学后去戈壁滩的梭梭林里打柴禾。名曰打柴,实则是去梭梭林里撒欢。
     “孩子回来啊!回来,赶快学习啊!”
     “没有枯萎的梭梭枝条不能砍啊!”
     “柴禾够啦!柴禾够啦!……”
       虽然耳后是父亲不停的的叫喊声,但我仍是头也不回的跑向那片茂密的梭梭林。
       傍晚时分,拖着一捆梭梭树的干枯枝条回到家里,算是我自觉自愿的“劳动”成绩了。晚上,躺在床铺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小手被划得青一道紫一道的伤口,心里却是快乐的,那个快乐和愉悦似乎要溢出我小小的心脏。
       时至今日,那梭梭花儿的香味儿,那梭梭林里撒欢的快乐劲儿,始终也挥之不去,始终留在记忆深处的脑海里。
       童年,我只知道梭梭花儿有股淡淡的清香,那味儿像极了湖南长沙市亲戚邮寄来的蜜饯糖,偷偷地吃一颗却是涩涩的苦味。
       那会儿,我只知道梭梭花儿很香、很美,却不懂得梭梭林和梭梭树的价值极其含义。
       父亲常说,那戈壁滩上的梭梭树啊!有咱公路交通运输人服务边疆、建设边疆,不变、不朽、不倒的驻边守边情怀啊!

    (三)

       父亲命里注定是与梭梭树有缘的。
       记忆中,七月份学校放暑假后,每到午间孩子们都宅在家里,天气炎热地让孩子们不敢出去,实在热得受不了了,便去梭梭林旁的浑浊的小河里泡一泡。
       那时,我家平房后面都是戈壁滩,植被稀少。白天还好,晚上当强风来袭时,整个家属区便会停电,漆黑的夜里,只听见沙粒、小石子被大风卷起,不停地敲打着小平房窗子上的玻璃,发出噼里啪啦声和狂风恐怖的呼啸声,吓得小孩子们忙往父母怀里钻。
       记得,每到秋季父亲就会拿上一个大大的篷盖布,带我们去梭梭林里收集梭梭种子。来到一棵健壮的梭梭树下,铺好篷盖布,再找一个长长的木棍子轻轻拍打梭梭树枝,不一会梭梭树种子就收集了一挎包。
       回到家里后,父亲会选择一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仔细凉晒这些梭梭树的种子。
       来年春天,父亲会在房前屋后的戈壁滩上,支起一张大筛网滤去戈壁土里的砾石,再在一垄一垄的细软土壤里撒上梭梭树种子,浇上从小河里挑来的水。父亲打趣地说:“这叫‘原汤化原食’。”
       父亲一边干活一边还告诉我们:“梭梭树是名副其实的‘戈壁植被之王’。梭梭不仅是沙漠戈壁的固沙先锋,而且还有非常出色的防风固沙作用。”
     “这梭梭树,就像保卫边疆、建设边疆的钢铁卫士啊!是抵御风沙和荒漠的侵袭天然屏障,而且梭梭树因高盐少水的木质结构,使得燃烧时火力极为旺盛,是很耐烧非常优质的薪炭林木。”当年父亲说的话,我至今仍记忆犹新。

(四)

       戈壁滩上的沙尘暴说来就来,裹挟着漫天的黄沙和小砾石,把晴朗的天空搅和得浑浑噩噩。铺天盖地的风沙发泻着淫威,太阳都变成了一团黯淡模糊的红色影子,挂在天空上飘忽不定。在这当口,我放学回家的路上,被大风刮得站立不稳,左右踉跄,只得用上衣包住头部,捂住口鼻,眯缝着眼睛,埋头蹲伏在浓密低矮的梭梭树下躲避风沙。
       狂风暴沙过后,这片梭梭树林在历尽了风刀霜剑的侵袭、漫天黄沙风暴的摧残后,依然傲立在荒莽的戈壁滩上。
       在我的记忆里,我家房后的那一片梭梭树的浓荫就是孩子们暑期放假休憩的天堂,梭梭树以她坚强不屈的身躯护佑着我们的家园。

(五)

     “安下心,扎下根,戈壁滩上献青春、献终生……”时至今日,每每翻看已过世多年父亲的日记,都被这样的豪言壮语感动着、温暖着。
       我的父(母)辈们都是五六十年代支边来疆工作的,他(她)们就像戈壁滩上,随处可见的梭梭树一样普通而又平凡,他(她)们用一生的无怨无悔坚守和忠诚,书写了人生的价值。
       就是在这样的恶劣环境中,新疆公路交通运输人在一个个山口、一个个达坂(卫拉特蒙古语;意为:隘口、山岭)上修建了一条条公路,建起了一座座工厂……几十年来,几代公路交通运输人,奔赴天山南北,戈壁雪原,筑路架桥,建站筑点,艰苦创业,为新疆公路交通运输和国民经济发展默默奉献着。
       我的父(母)辈们都是风沙中无惧无畏的钢铁战士。
       如果说,父亲是无惧无畏、坚韧不拔的梭梭树;那么,我的母亲就是红色热烈、每一株与每一株都根连根的大漠红柳。他(她)们在边疆顽强地与艰苦的生存环境抗争,永不放弃。

(六)

       二十多年前,父亲光荣退休了。
       父亲说,河南是老家,人总是故土难离的,要回去看看,要给故去的老人上上坟,要看望下诸尊亲。
       后来,父亲来信了。他说,老家都很好!只是这些日子夜晚睡觉时老是做梦,总是梦见房后的那一片梭梭树又开花了,记得秋天到了去收一下梭梭种子……
       信的最后,父亲还说,回新疆了,想让你开车带着我去看看那些梭梭树……
       信未读完,我已潸然泪下。
       父亲终究没有回到新疆来。那一年,父亲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七)

       时光荏苒,岁月如歌。
       如今,新疆公路交通运输的变化令人刮目相看。一条条平坦的高速公路、高铁动车、直达航线,日趋完善的立体交通,多样化选择的交通方式,让出行越来越方便、越来越快捷。
       我喜欢自驾出行。一路看风景,一路自由行,呼吸着新鲜空气,欣赏着沿途美景,自己驾驭着前行的方向,这正是人们生活品质不断提升的具体体现。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如今的小城乌苏做到了人进沙退、沙退人进,戈壁滩已是绿树成荫,高楼林立。五 六十年代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俊姑娘棒小伙们,如今都已是白霜染发的耄耋老人了,有的已长眠于天山脚下的戈壁滩了。
       去年,清明节我去给老母亲扫墓,山上那一座座支边来疆故去老人的坟茔仿佛是一株株的梭梭树屹立在戈壁滩上,默默守望着他(她)们为之奉献一生的这片热土。
       这一刻,我明白了,他(她)们仍是戈壁滩上的守护者。他(她)们已化为梭梭树在生命往复的轮回中,依然奉献着滚滚炽热的火焰。
       这一刻,我看见了,春风里梭梭树又开花了。快看,那一嘟噜、一嘟噜的盛开的梭梭花儿,花蕊火红火红的,无限妩媚,盈盈盛开的如灿烂阳光般,尽情挥洒生命的激情。

作者:门军 来源:德孝中华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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